多吉(化名)今年23岁,家住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南木林县,本该是在青藏高原纵马驰骋的年纪,却不幸患上了一种严重的肺动脉高压疾病——慢性血栓栓塞性肺动脉高压(CTEPH)。这种疾病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干预,往往会进展为右心衰竭直至死亡。5月下旬,跨越多公里,多吉在家人陪医院,接受了一台全国每年开展不足百例的高难手术。手术期间,多吉4次在“鬼门关”前兜兜转转。
生病前年轻帅气的多吉
已经“无法呼吸”的藏族小伙
年7月,多吉突然发现自己的左腿出现了水肿,还经常会咳嗽、咳血。来医院,他很快被检查发现存在左下肢深静脉血栓、右肺动脉主干血栓伴管腔闭塞。两个月后,多吉因胸闷、憋气严重再次入院。又过了半年,他的病情加重,双下肢水肿,夜间已无法平躺入睡,出现了严重的肺动脉高压,超声估测肺动脉收缩压达毫米汞柱。
在多吉的体内,右肺动脉主干、左下肺动脉干已经几乎被血栓完全堵死,尽管他的心脏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泵血,但肺部得到的血供却极为有限。多吉每天都在经受胸闷气短的折磨,而他的右心也在天长日久的疲惫中出现衰竭迹象。对于这个年轻的藏族小伙子来说,药物治疗已经没有多少意义。
手术前,多吉在病房内休息。
“根据血栓栓塞的位置,CTEPH的治疗可以分几种不同的情况。”医院呼吸中心副主任医师谢万木介绍,对于肺动脉远端分枝栓塞患者,可以考虑通过介入治疗,使用球囊扩张的方法进行干预,或者通过使用靶向药物进行治疗。“而像多吉这样的情况,血栓位于肺动脉近心端主干部分,而且陈旧性的慢性血栓已经非常坚固,外科手术剥离血栓是可以实现治愈的最佳手段”。
6月3日,来自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、心脏外科、麻醉科、影像科、外科重症医学科等多个科室的专家,共同为多吉进行会诊。专家们一致决定,通过手术彻底根除肺动脉高压给多吉带来的痛苦和危险。
“打开胸腔,打开肺动脉,把已经与血管内膜粘合的血栓剥除,肺部很快就能恢复血供。”医院心脏外科主治医师甄雅南是多吉的主刀医生,6月8日一台让甄雅南站了11个小时的肺动脉血栓内膜剥脱术,远远比他总结性的描述复杂。
“离死亡最近”的深低温停循环
肺动脉血栓会沿着主干一直向各支干延伸,一旦决定手术,必须尽可能地剥除干净。“就像抽丝剥茧一样,不能断,一旦断了就很难再开始了。”甄雅南说,这就要求手术视野内不能有血流,否则医生就无法看清血栓。什么样的技术可以在保证患者安全的前提下,停止血液在血管内的流动,以便医生完成特定手术操作?答案是:深低温停循环技术,一种被称为“距离死亡最近”的技术。
“低温麻醉状态下,将患者的核心体温降到20℃左右,减缓机体组织代谢和耗氧,保护机体或器官免受缺血、缺氧损害。”甄雅南说,在深低温停循环状态下,人体所有器官都暂时停止了血液供应,包括大脑。“但停循环时间不能太长,一般不超过20分钟,否则就可能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害”。
早上7点半,多吉被推进手术室。在手术室内,多吉的头上戴着一个被称为“循环冰帽”的特殊设备,源源不断的冰水在其中循环流动,以维持他的大脑处于深低温状态。多吉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,一台体外循环机代替了心脏的功能,但这台设备也处于停机待命的状态。甄雅南在特殊医学装备的帮助下,一丝一丝地将已经“长在”血管上的血栓剥离开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多吉的脑氧饱和度下降到了40%,“暂停手术,恢复循环”,在体外循环师的操作下,脑氧饱和度监测指数逐步回升。再次停止体外循环后,甄雅南又开始了他抽丝剥茧的工作。
从多吉肺部取出的两处血栓。
“经验和手感很重要”,甄雅南说,每一位患者血栓的柔韧度、粘连度都不一样,医生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掌握剥离时的力度和技巧,特别是从主动脉出发剥到一支支小动脉的时候,“尤其要小心翼翼”。反复4次停循环、恢复循环,用医生的话说,多吉也4次来到了“鬼门关”前。最终,多吉左右肺动脉的血栓终于被成功剥脱,远端各级血管枝丫一样的血栓被顺利取出。
胸闷气短不能只想着心脏病
从清晨来到夜晚,多吉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,但他要面对的挑战还远没有结束,从手术室直接住进了ICU病房。“CTEPH患者的术后管理特别复杂,术后循环、再灌注肺水肿、感染、血栓,每一道关口都需要医生的严密